芥微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小透明一枚。
要是哪天我有88fo了我就接一个点文。
咸鱼有一个出本的梦想。

【昼夜食堂】适愿

欢迎来到昼夜食堂,同祝周泽楷生日快乐。

上一道菜: @马苏里拉芝士 

第22道菜:桂圆莲子羹

    月色如华,夜凉如水。

过节的时候,总是灯火通明,尤其是上元佳节,中国人过节总是讲究热闹,气派,有时会有许多繁冗复杂的礼节,规矩。周泽楷站在桥上望水,看见数不尽的花灯的灯火在在水面上摇曳,看着看着便一步小心踏入了万劫不复的空茫。

烟火在天空中炸裂开来,四散了一闪而逝的光,剩下的一点点白烟迟迟顿在空中,使得夜色的深邃都变得不纯粹,成了一种带有灰黑的深蓝。周泽楷看完了花灯,便转而看烟火,看那不纯粹的夜色,人好像还是在这里的,但是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周泽楷很爱发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有时候困惑灯火为何存在,若只是为了照明却不免失了情怀,随后人们便做出了许多灯,琉璃灯、花灯、河灯或观赏或收藏,用这些美丽来粉饰最初平淡无奇的用途。周泽楷自小喜欢河灯。不为什么。

不过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大概是周泽楷自小便聪慧,潜意识就知晓了如今相隔的局面,好让那莲花底座上的一点火光承载那一份不可言说的哀思与眷恋。或向失去的亲友,或向找寻不到的心上人。

穿过星如雨,穿过鱼龙舞。他蓦然转身看了看一街的车水马龙,胭脂粉黛,只一眼便似洞察了人间百态,索然无味。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无论置身于多热闹的繁华中,他都仿佛只剩了寂寥,不肯露出一点属于他的表情来迎合。于是他只好沿着青石小巷穿过花色,踏碎了一地的皎洁。

目的地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宅子,宅子上有块牌匾:叶宅。这宅子乍眼看上去是剥落了时光的模样,却也如此的。这是个荒了很多年的宅子,也不算荒,只是宅子里没有人,周泽楷把这里打理的干干净净,可耐不住时光,他只能眼看着它斑驳。

这宅子终归是少了人气。说起来周泽楷也不舍得翻新,总觉着要是盖上点什么,他就留不住记忆了,留不住他们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滴滴点点。怎么说周泽楷也是个固执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不曾婚配。不知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周泽楷有种不移不易的坚守,近乎决然。

遇见过最好的,其他的便瞧不上眼。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见过的云彩明霞锦衣,不多也不少的将将停在他的心尖尖上,如同在一望无际的乌黑中,乍现的那一道天光。哪怕是他到这座败落的宅子来,也绝不是为了寻宁静,而是为了他的心上人。

宅子中间有一座庭院,庭院里别有一番洞天,里面却留了一套平平无奇的石桌椅,和这座端庄的院落显得格格不入,宅子虽然破败却也是挡不住的大气恢弘,这套桌椅自然是不相匹配的,可就是这桌椅给这个空旷的地方平添的一缕人气儿。

桌上一个大红色的碗,碗里蒸腾着热气儿,元宵夜里自然是吃元宵的好时间,可碗里却不是软软的汤圆儿。

桌上是一碗桂圆莲子羹。

元宵夜里温暖的桂圆莲子羹,虽然是奇怪的搭配,却真真切切的将周泽楷带往了那些久远却弥足珍贵的记忆里。

周泽楷生来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过得的起的,但周泽楷注定不是耽于这种生活的人,他总有静默的气质,可以让万物在他眼中都能够变为一片灰黑色的荒凉,只有一件事除外,或许是因为当一件事或一个人在心中占据了太多的时候,他便再没有了心思去注意其他的色彩。

将目光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有时,对生命来说,不啻于一种荒废。

周泽楷有七年没见过叶修了,整整七年。对于爱侣,人们常常会使用七年之痒这个词来表达他们之间的些许摩擦与不快,在七年这个节点,周泽楷自觉绝不会与叶修有那些所谓摩擦,但他后来又泛起了苦涩,想就算是摩擦也比七年都看不到人好了许多。

大概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一句空话,哪怕是牛郎织女在每年的七夕之际也可以跨过无边银河于鹊桥之上相见。上天仍有成人之美。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一天,传说是龙欲升天的日子,这一天里倒是有许多人祈雨祈福,沉闷了许多天的周泽楷终于打算出门透透气,他这些日子整日整日或在校场打靶练剑或在商会打理生意,很忙很忙,人一旦忙碌起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去想些其余的事情了。但是太忙了终归是有坏处的,比如突然的某一刻深深的疲惫会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席卷你的全部,带着你所有负面的东西一起向你袭来,闭上眼睛,便能很清晰的体悟那种无力感。

一旦身体放空,无边的空茫便会攫住他,将他拉入一片寂寞。

只剩下了一个名字,叶修。

江南的天气正好,大片大片的春光,周泽楷莫名其妙便想到了一句话:只是春光如此,却不得见你。早春还是寒凉,料峭春风黏糊糊的吹在周泽楷脸上,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湿,不一会儿便将一些细碎的头发熨帖在了脸上。周泽楷也不摆弄,就任由头发这么粘着脸颊。突然兴起,便随便在街边吃了些东西,准备去西湖踏春,他总想着当年白娘子是在断桥上遇见了许仙,他小时候也是在那儿遇见的叶修,所以不自觉的,总爱往那儿走一走。

下午的江南飘起了雨丝,烟雨霏霏,站在断桥之上看万物总有些朦朦胧胧的意味,周泽楷突然就想到断桥最有名的落雪,断桥残雪,他还没有带叶修来看过。

说起来上天有成人之美,是确实的,周泽楷又信了。他曾无数次受到这句话的欺骗,又无数次的选择相信,但还好,这一次不是一场水中捞月的错觉。

那个岸边,台阶的尽头,他看见了,是叶修。隔了许久许久的光阴,叶修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来到了他的面前。仿佛命中注定,江南烟雨不如巧遇伊人。忽的他又害怕了起来,地坤向来出嫁的早,叶修比周泽楷堪堪大了几岁,叶修会不会已有了良人?他明明知道不会的,可是当美好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就觉着不像是真的,连带着自己也不像自己了起来。

总怕是一场梦。

他梦见过叶修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他昨天夜里叫了叶修的名字1124次,比前一天多了一次。

他在短暂的失神过后,迅速显露出了他平日里那些被温和藏住的果决,他开始奔跑,路人便只好让出路来,在这段遥远又并不遥远的距离里,叶修仿佛就停在那里,小小的叶修停在了周泽楷的心上。

他总觉着,叶修在那里等着他。那里一袭青衣,是男子的俊朗,可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在周泽楷眼中都是柔顺乖巧的。他迫不及待的从背后抱了上去,撞翻了叶修的油纸伞,叶修像是承受不了这份力道,身形稍稍踉跄,油纸伞随着他摇晃的衣襟跌落在了地上,摇摆了一下,醉在了江南的无尽温柔里。

江南竟然是一壶烈酒么?是啊当然是。

江南是一壶烈酒,叶修也是,刚刚好醉了周泽楷。

叶修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徒劳之后便任由来人抱着,轻嗅来自这个怀抱熟悉的味道。他原本想着街上人多,邻里街坊是看不得年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总归是有伤风化,失了面子。可又想着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他抱着了,便也不怎么想管这些个繁文缛节,只想在这个时间里停留的长些,再长一些。

夕阳将晚霞印的通红,被微风吹散的云朵被洇染上了好看的颜色,在太阳渐渐要落下去的这段时间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叶修转了身,夕阳在他的半边脸上温柔的不像话,他笑了笑,转身揉了揉面前早已比他挺拔的青年,说了一句:“小周。”

周泽楷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宣之于口,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时光里藏着的苦涩被埋葬在青年的心底,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碰到了他的唇。

他想,只要是你就够了。

周泽楷是踏过青阶来到这人身边的,在此之前,他踏过的却远远不止是这些而已,他踏过岁月的长河,踏过夜色漫长而无望的思念,在数不尽的寂寥过后他最终看见了心上人眉眼弯弯的模样。这一点点甜最后化为了一抹蜜抹在了周泽楷的嘴唇上,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一碗桂圆莲子羹。

叶修是从来不挑食的,只是却偏爱桂圆莲子羹。原是叶修总是气血不足,幼时多病,各路大夫也只是看着调养着总不能根治,加之地坤向来身子较之其他人自然是要娇弱些,周泽楷自幼与叶修青梅竹马,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便查阅书籍学了些歧黄之术,叶修恰好爱吃甜的,所以周泽楷便去向厨娘讨教如何做一碗通利经脉气血的桂圆莲子羹。

周泽楷原是不会下厨的,只是当时年幼的周泽楷一想到是为了叶修而做,便兴奋的不得了,也丝毫没有理会夫子“君子远庖厨”的教诲,想到这儿,周泽楷突然笑了。他轻轻蹭到了叶修耳边,低语:“要不要喝粥?”

温热的鼻息环绕在叶修耳边,他不觉红了脸,可仍不愿放过这个调情的机会,便道:“如今便要将我骗回去了?几年不见周小友倒是长本事了。”

周小友这三个字听的让周泽楷心里闷闷的,虽然明白叶修是在打趣他,却仍觉着生分,但他还是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不是的。只是,想带你回家。”

“嗯?回家?小周打算以什么身份带我回家呢?”叶修来了兴致,好整以暇的看着周泽楷,不过,余辉下的俊秀脸庞到底是戳中了叶修的心窝,突然就舍不得这么逗他了。

然而周泽楷虽然从不多说,但不代表他不能说,不会说,对于心爱之人他从不吝惜话语,只是每一句都无比珍重,他曾对叶修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千金不换的承诺:“自然是,我未过门的妻。”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一双红了的脸庞。

周泽楷去拉叶修的手,将一双美玉无瑕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顺着他来时的路在慢慢走回去,他的心像是被水泡了很久很久,柔软的发胀,小小的甜像是要满溢出来展现给所有人看,可是他又不舍得,这么好的叶修只想一个人私藏。叶修呢就任由面前的天乾握着,先前还犹疑未过门便如此亲密会不会失了礼数,但又想到此生也就只有面前这个人了。何惧世人眼光?

到了家门口反倒是周泽楷等不及了,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反而不知道要先着手哪一件好,其实哪一件都好,因为每一件的尽头都是叶修。这样想着的周泽楷便晚霞弯下腰来打横抱起了心上人。叶修的肚子却在此时叫唤了起来,周泽楷失笑,轻声问道:“可是饿了?”

“废话。不是带我回来吃饭么?”叶修找了个安逸的姿势继续抱着周泽楷,十分没有身为地坤的扭捏,周泽楷又不好抱着他下厨,便抱着他进了屋子将叶修稳稳当当的放在床榻之上,叶修伸手揉散了了周泽楷的发髻,周泽楷也不恼,就定睛看着叶修,叶修起先还理直气壮的后来便消了气焰老老实实的替周泽楷束发,没办法啊,饿肚子的是叶修。

想了想各色花样的吃食,周泽楷只想煲一碗桂圆莲子羹,繁琐的步骤在此刻显得单调,恨不得将其雕刻成花的模样,叶修饿极了也乏极了,还没等到周泽楷为他呈上满满一碗的心意他就已经在床榻上寻周公去了。

周泽楷再次回来时便是这样的场景,青色的衣衫在床榻上滚成了一团,凑近了看才能发现衣衫被蹭掉了些露出了圆润而白皙的锁骨,埋在枕头里的脸颊被压变了形,却又有一段天然的风流可爱。

周泽楷心想,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天乾到底是不舍得叫醒睡熟了的地坤,但又怕饿着肚子会不会让自己心尖上的宝贝亏了身子,他只好端着碗小心坐在旁边,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进退两难真是甜蜜的负担,大抵是香气从碗里散了出去,萦绕在叶修的鼻尖,叶修在梦里便与这食物香气撞了个满怀,他浑身上下就属这小肚子最难养活了。

他一睁眼,只看到了粥。

眼睛瞬间从混沌迈向了清明,一口桂圆混着满足的神色滑入口腔,落入腹中从内而外荡漾出一股暖意。熟悉的味道像是打开了匣子,从一开始相遇到如今的点滴便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叶修的眼前扫过,渐渐的勾勒出周泽楷整个人的轮廓来,满心欢喜,连带着这之中所有的苦难与挫折都变得无足轻重。

竹马绕青梅,两小无猜,这本来就该是个圆满。

叶修和周泽楷有婚约,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叶修父亲是个解甲归田的将军,周泽楷的父亲是个富甲一方的商贾,虽然商人地位并不很高但因为周老爷子是个大善人所以很得一方的民心,又因周叶两家的长辈私交甚笃,一来二去一个天乾一个地坤便这样定下了娃娃亲,叶母总是忧心天乾年纪小不稳重不知道该怎么疼人,时常敲打这门婚事,没想到周泽楷就急了,忙出来解释说:“不行,叶修哥哥是我的。我会对哥哥很好很好。”周泽楷说完小脸憋的通红,拳头死死的攥着。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惊了周家父母。叶修看着着实有趣,便弯下腰,柔声道:“小周真棒。那倘若你食言,我就不是你的了,好不好?”

“好。”短短的一个音节从周泽楷口出说出,清脆的童音像是娉婷少女挂在腰间的银铃,只要晃一晃声音就会随风飘散。童言无忌,谁都没打算当真,周泽楷是那是唯一当真的人,他怎么能不当真呢,在他面前的是他未来要用生命守护的良人,他虽然小但是也求一生一世,不移不易。只是,这些都是他后来才顿悟的,当时他并未想到这么多,他只是想要将那个人留下来而已。

叶母之后倒是认真问了叶修的心思,叶修自小便有主见,认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叶修抬眼看了看母亲,思索片刻,只是说:“随缘。若命里是他,我便躲不过。”

叶母怀孕时身子亏的多,叶修又恰好是地坤难免多病,堪堪五岁的周泽楷便疯了一样借阅医书,研习歧黄之术,还偷偷下厨。他不敢明面里出入厨房,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去见叶修,只好悄悄求了熟识的婆婆教了他如何煲羹汤。

花朝的那一天,周叶两家约好了出游,骑马沽酒,花间煮茶,叶修带周泽楷去看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回来时沾了一身花色,周泽楷在无边花色中闻见了叶修的味道,淡淡的,却固执的钻入了周泽楷的鼻腔里,仿佛命中注定。

当天傍晚,周泽楷煮了一碗桂圆莲子羹,趁人不在的时候钻进了叶修的屋子,将那桂圆莲子羹稳稳当当的摆在桌子上,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主人抓了个现行,叶修看见周泽楷的时候,周泽楷躲在柱子后面,脚尖踮着应该是为了减少被看见的可能性,可是宽大的衣摆却无处遁形,可明显小朋友还不自知,叶修不知怎么的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很大声拉开椅子,他尝了一口,稍稍舔了舔嘴唇,笑道:“谁家的手艺,这么好?”

周泽楷听了就突然红了脸,大抵是被自家媳妇夸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身形也开始摇晃起来,年纪小难免藏不住心思,但又不好意思出去,只好一直在心里默念:我做的,是我做的,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的桂圆莲子羹。从叶修角度看过去周泽楷已经站的不稳当了,但叶修不好拂了小朋友面子就装做要去拉帘子,听到脚步声周周就慌了,不料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叶修顾不上扶他,主要觉得他的小郎君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便不打算靠近,不过叶修仍是笑了,笑到身子发颤,只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成了地上的一团。

过了好一阵子,叶修和周泽楷才从地上起来,叶修弯下腰拍了拍周泽楷的衣襟,让他坐在桌子对面,也不和他说什么就自己端起碗来吃羹,周泽楷睁着眼睛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就差把求夸奖写在里面了,叶修的心突然就被暖化了,心想,我的小郎君怎么能这么可爱?

婚约倒是订了许久,叶修一直不怎么上心,原是想着在向来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的大流中自己给自己留了余地便足够了,不过这一刻他觉得或许这个连个子都与他差了很多男孩子说不定真的是他一生的牵挂。鬼使神差的,他摘下了自己的玉佩交给了他,圆润的玉石上一个小小的修字。

说起来算是定情信物,叶子状的玉佩。

叶修向来不是个安分的地坤,怎么个不安分法呢,就是完全没有身为地坤的自觉,谁家的地坤不是养在深闺里,等着花轿再入另一个囚笼。时光慢慢流逝,岁月暗换了红衣少女的模样,路边浣纱的婆婆鬓角添了霜,而周泽楷也渐渐长高了,这些年日子一直温暖,未有风雪,未有殇。

到周泽楷十二岁那年,举国上下出了个大变故,叶家举家归京,不久之后周家主人一夜之间都没了,院子里有被人闯入的痕迹,来人似乎不是为了寻仇,钱财也一点没少,少的只有周老爷和周夫人。这是周泽楷遇见叶修的第七年。父母走了,叶修也走了。

如今又是一个七年整,这七年里周泽楷的苦楚不曾摆在明面上说与叶修听,叶修的辛酸也不曾落入周泽楷的耳中,他们便权当是一场不美满的镜花水月,血水浸过的月亮,打碎了便好。

直到这时叶修喝完了粥,才认真注视周泽楷。

“刚刚走神,现在看我。我那么好看么?”周泽楷难得说了句长句子,他是很想对叶修说很多很多话的,只是时常因为不知道言说才能直白而不显轻浮,因此便不了了之。周泽楷不想用说的,想用做的来证明这份心意。情由心生,不必宣之于口,大抵是说他了,但他想听叶修的声音,也想让叶修听见他的声音。叶修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七年又七年,整整十四年,他的小郎君不在是那个连个子都不如他的孩子了。

他说:“是啊,你的确好看。”周泽楷刚想说没你好看就看见叶修靠了过来,脸很近很近,快要贴在一起了,心口那里很重,叶修的手落在周泽楷的胸口上。

叶修侧过头,鼻息扫过周泽楷的耳尖,叶修用气音攻略周泽楷的耳膜:“我一直不懂双木非林,田下有心为何意。今儿个见了你,我算是明白了。”

不好,要快点离开。

周泽楷轻轻推开叶修,扔下一句别闹,便慌乱跑进了早春料峭的凉里。

但这一句赤裸的相思意,却着实在周泽楷心里翻滚发烫,烫到了心坎里。

过了这一天不久便是花朝,周泽楷着急把人正大光明的留在家里,这些天里一直忙上忙下,嫁妆聘礼他一个人全准备了,因为叶家回了京城之后,江南也未曾留下什么物事,周泽楷又欢喜极了叶修自然不肯叫他受一点儿委屈,便自作主张准备了嫁妆。

正好是花朝这一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洁身自好的周郎君要娶夫人了,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地坤有如此福气,修得了这么一场好姻缘,从今以后荣华富贵都不用求了。也还有些记事的老人猜测会不会是叶府的俏儿郎,但那么久远的婚事儿,肯当真的人也不多了,但不管怎么说,街坊里是热闹的很。

叶修这些日子不得见周泽楷,煞是无聊,就去街上捣鼓些玩意儿,不出几天便和酒肆里的伙计老板丫头混熟了,自己也接了说书煮茗的活儿,听了这件事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傍晚叶修守着周泽楷的门,靠在门槛上:“周小友,听说你要娶亲了,不知,是哪家的坤儿啊?”周泽楷快步上前,揽住那人的腰肢蹭了蹭脸颊,说:“明知故问。”

好吧,叶修决定不跟自己的小郎君计较。

叶修自然是嫁了,那一天天还未亮便被丫头们撺掇起床开始梳洗打扮,大抵是因为被人扰了梦乡的缘故,叶修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精神,不过他时常恹恹的,因为这个缘故那双眼睛有时出乎意料的深情。

许一世天地红妆作嫁,叹一声人间痴情儿郎,周泽楷终是见他为了他戴上了凤冠霞帔,披上了锦绣华裳,路上锣鼓喧天,十里红妆随着新嫁娘踏上望娘桥,迎亲路上是流动的红。风吹过琉璃瓦,吹进了每一个弄堂口,带来了比邻的烟火气,这一丝丝烟火气反倒是救了骑在迎亲队伍前方的周泽楷,凭着这一丝丝烟火气在周泽楷心里叶修终于不是那个不沾一丝凡尘的谪仙人了,而是一个他见得着也摸得着的,是他的人。

踢了轿门,跨了火盆,年轻的恋人终于走到了这一刻,叶父和叶母是赶来了的,红绸缎下,叶母终是红了眼眶。

上香叩首,拜天地拜高堂,余下一拜算是拜会了余生。

红烛暖帐,巫山云雨,一晌贪欢。

檀木桌上,一碗没喝完的桂圆莲子羹静静的停在那儿,桂圆龙子,莲子连子,原来周小友的心脏是从小被熏陶出来的呢!叶叶自己养的小郎君就算哭也要受着哦~

于周泽楷来说,大概就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人生之幸,莫如此。

END.

下一道菜: @七千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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